听到院外传来的脚步声，顾长珏眼神骤变，一把就揽住她的腰，旋身躲进拔步床的纱帐后。
沈知意刚要挣扎，却被他带着薄茧的掌心捂住嘴。
“嘘...”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女人耳畔，“沈小姐应该不介意帮我这个忙吧？”
纱帐外，火把的光亮透过茜纱窗将屋内照得忽明忽暗。
沈知意浑身紧绷，后背紧贴着顾长珏的胸膛，甚至能听见他稳健的心跳声。
龙涎香气混着男子独有的气息将她笼罩，竟莫名让人想起一年前自己刚回京的那个上元夜。
当时她对京中还不甚熟悉，本想着趁上元夜晚上人多的时候出去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，可没想却被几个盲流子拦住了脚步。
最终还是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在小巷中将她救下，这才幸而脱身。
如今顾长珏身上的气味，倒是和那男子有几分相似。
“一年前上元夜那日...你？”
沈知意刚想开口询问，却又将话咽了下去。
他可是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，怎会在街上路见不平救一个陌生人？
像他这样的皇亲贵族，恐怕连人间疾苦是什么都不知道吧.....
待院外脚步声渐远，顾长珏却未松手：“沈二小姐刚才是想问什么？本王不介意回答你的疑虑。”
纱帐内，沈知意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。
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，与沈知意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。
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掌宽大有力，指腹的薄茧摩擦着她敏感的肌肤，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。
“唔…”
她轻轻挣扎了一下，示意他松手。
顾长珏却没有立即放开，反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：“沈小姐还没告诉我，你刚刚想说什么？”
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，带着一丝戏谑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沈知意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，耳尖和面上也悄悄爬上一抹绯红。
窗外火把的光亮忽明忽暗，透过纱帐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借着这微弱的光线，沈知意甚至能看清顾长珏侧脸上细微的绒毛，线条分明的下颌，高挺的鼻梁，还有那双在暗处依然熠熠生辉的桃花眼。
这距离太近了...近得让她有些呼吸困难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院外巡逻的脚步声才彻底消失。
顾长珏缓缓松开手，却仍保持着将她圈在怀中的姿势。
“小王爷这是何意？”沈知意强装镇定，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，“深夜擅闯女子闺房，传出去怕是有损王爷清誉。”
闻言，男人确实轻笑一声。
“沈二小姐这是在担心本王的清誉？”他故意拖长了音调，“还是...在担心自己的？”
沈知意咬了咬下唇，终于从他怀中挣脱出来，退到床帐另一侧。
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，语气微带怒意看向男人：“王爷今夜前来，究竟所为何事？”
闻言，顾长珏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。
月光透过纱帐，为他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。
男人今日穿着一袭墨黑色锦袍，上面还配有金线织就的祥云图案，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丝诡谲的光。
“清明节宫宴，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少了方才的戏谑，多了几分认真，“听闻沈二小姐也在受邀之列？”
沈知意垂下眼皮，眉头轻轻拧了一下。
清明节宫宴是皇室每年祭祖后举办的重要宴会，能受邀的都是京城权贵。
以自己侯府庶女的身份，其实本不该在受邀之列，这一切恐怕是白秋月的手笔。
“王爷消息倒是灵通。”她轻声淡道，“不过我只是个末席罢了。”
顾长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，突然伸手挑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，在指尖缠绕道：“末席？沈二小姐未免太看轻自己了。你可是这场宫宴的主角，怎会只安排个末席...”
“毕竟谢世子和那位苏姑娘，也会参加这次宫宴。”
那对狗男女！沈知意瞳孔微缩。
谢衍会去那是肯定的，但是苏雨荷那个白莲花怎么也在受邀之列？
她冷笑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恨意，随即又恢复平静，“王爷今日来告诉我这个消息，恐怕有其他含义吧？”
顾长珏没有错过女人眼中转瞬即逝的情绪。
他松开她的发丝，转而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请帖，在她面前晃了晃：“告诉你这个消息是因为本王也在受邀之列，而且...”
他故意停顿了一下，“宫宴那日，本王还等着看你的表演。”
屋内一时陷入沉默。
窗外一阵风吹过，院中的海棠树沙沙作响，几片花瓣随风飘落，很快地上便铺了浅浅一层粉红。
“与王爷的约定，我自当谨记于心。”
沈知意愣了愣，抬眸看向男人。
“沈小姐果然是聪明人。”
顾长珏突然倾身向前，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。
他的目光如炬，直直望进她眼底：“宫宴上，你我联手。”
沈知意对上那双眼睛时，突然呼吸一滞。
昭亲王顾长珏是当朝最受宠的王爷，又与圣上是手足兄弟，为何要与她这个没落世家的小姐合作？更何况，他们之间本无交集...
沉默一瞬后，还是问出了那句一直想问的话。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她直视他的眼睛，“王爷想要对付谢衍，大可以找更有权势的盟友。”
话音刚落，顾长珏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：“当然是因为...”
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脸颊，引起一阵微妙的颤栗。
“只有你和我一样，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利剑，直刺沈知意心底最深的秘密。
她猛地抬头，却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，那里面的恨意与痛楚，竟与自己如出一辙。
“你...”
她刚想追问，却被顾长珏打断。
“不必问为什么。”他语气不经意软了几分，“你只需要知道，在宫宴上，只有你我才是统一战线。”
他靠近女人，轻声在耳边又补充道：“沈知意，只要你帮我，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