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对峙的长老(1 / 1)

宗门大殿的白玉地砖被晨露浸润得莹润透亮,沈青芜挺直的身影倒映其上,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。她指尖捏着那枚巴掌大的琉璃瓶,瓶中盛着的墨绿色药渣在聚灵灯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,瓶身折射的冷光掠过阶下,恰好落在吴长老铁青的脸上,像一道无形的冰痕。

殿内檀香袅袅,三十六级白玉阶将主位与两侧的长老席、弟子席分隔开来。沈青芜站在阶前,玄色衣裙上绣着的银线暗纹在光线下流转,衬得她本就清丽的面容愈发沉静。阶下弟子席里,数百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手中的琉璃瓶上,有人交头接耳,有人屏息凝神——谁都清楚,此刻站在这里的沈青芜,不仅是宗门百年难遇的修行奇才,更是带着足以掀翻长老会的惊雷。

“三月初七,暮春时节,宗门刚过了赏花宴。”沈青芜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响起,不高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,每个字都像落在玉磬上般清晰,“那日午后,吴长老您亲自来我青芜峰,说见我近日修行急躁,特赐下这瓶‘凝神丹’,还嘱咐我每日辰时服用一粒,可稳固灵力,助我突破金丹中期。”

她举起琉璃瓶,对着殿中悬挂的聚灵灯轻轻晃动。那盏千年寒玉雕琢的灯盏悬在殿顶中央,灯芯是南海鲛人脂所制,光照百里,此刻将瓶中药渣的纹路照得一清二楚。“可惜,丹药入腹不过三日,我便在打坐时突感灵力逆行,经脉如被蚁噬,险些走火入魔。”

最后几个字落地,阶下弟子席顿时掀起一阵骚动。

“走火入魔?沈师姐可是咱们宗门最有天赋的弟子啊!”

“吴长老怎么会赐药给她?我记得他前几日还在公开场合说沈师姐‘锋芒太露,恐损根基’呢!”

“凝神丹是最常见的辅助丹药,怎么会出这种事?”

议论声像潮水般漫开,吴长老猛地一拍身前的紫檀木案几。那案几是百年紫檀所制,坚硬如铁,却在他掌下瞬间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细纹,木屑簌簌落下。“一派胡言!”他霍然起身,玄色长老袍袖无风自动,“我乃宗门执法长老,执掌刑罚数十年,岂会做这等暗害同门的龌龊事?沈青芜,你莫不是修行出了岔子,想找个替罪羊来脱罪?”

他目光如炬,扫过沈青芜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威压。作为宗门资历最老的长老之一,吴明远的修为早已达元婴后期,寻常弟子在他的目光下早已瑟瑟发抖,可沈青芜却站得笔直,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半分。

“是不是替罪羊,验过便知。”沈青芜手腕轻转,琉璃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稳稳落在主位旁的验丹石上。那验丹石是块半人高的淡青色玉石,乃上古传下的法器,能验出天下万药的成分,哪怕是早已炼化的药渣也无所遁形。

就在琉璃瓶接触验丹石的刹那,异变陡生。

淡青色的玉石表面突然腾起刺目的黑红色烟雾,烟雾中竟隐现着无数细小的骷髅虚影,它们张牙舞爪,发出无声的嘶吼,带着蚀骨的阴寒之气。殿内温度骤降,连空气中的檀香都被这股邪气冲散,几位修为较低的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“蚀心散!”前排的几位执事失声惊呼,脸色瞬间煞白。

其中一位负责丹药房的李执事更是踉跄后退,指着那烟雾颤声道:“没错,这是蚀心散的特征!此毒看似与凝神丹无异,入体后却能悄无声息地腐蚀修士经脉,三个月内必定经脉尽断,灵力溃散而亡,死状...死状凄惨无比!”

他说到最后,声音都在发颤。蚀心散是宗门禁药,早在百年前就被太上长老明令销毁,连药方都被封存,如今竟重现于世,还被用在了沈青芜这样的核心弟子身上,这背后的阴谋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。

吴长老的脸在瞬间褪尽了血色,从铁青变成死灰。他指着沈青芜的手不住颤抖,指尖几乎要戳到对方脸上:“你...你伪造证据!这不可能...验丹石定是被你动了手脚!”

“伪造?”沈青芜冷笑一声,那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。她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传讯玉符,玉符通体莹白,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。“您赐药那日,恰好有外门弟子在丹药房外拾到这个,本想交给执事,却被我先一步寻到。”

她将玉符托在掌心,渡入一丝灵力。玉符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,清晰地传出两道男子的对话声,其中一道苍老沙哑,正是吴长老的声音——

“...那丫头近日风头太盛,不仅抢了内门大比的魁首,连太上长老都对她另眼相看,这已经挡了不少人的路...这蚀心散是我早年偶然所得,无色无味,混在凝神丹里神不知鬼不觉,三个月后她经脉尽断,只会被当成修行出了岔子,谁也查不到你我头上...”

另一道年轻些的声音谄媚地应道:“长老放心,弟子已经按您的吩咐,趁着丹药房换丹药标签的时候将药瓶换好了,保证天衣无缝。只是...若是事后被发现...”

“发现?”吴长老的声音带着阴狠,“等她死了,谁还会追究?就算追究,也只会以为是她自己急于求成,用了什么禁术反噬罢了。”

玉符中的声音戛然而止,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长老身上,有震惊,有鄙夷,有难以置信。吴长老瘫坐在交椅上,后背的锦袍已被冷汗浸透,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下来,几缕灰发贴在额前,哪里还有半分执法长老的威严。

坐在他身侧的几位长老交换着眼神,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张长老眉头紧锁,欲言又止;右侧的王长老则面色凝重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玉佩,显然在权衡着什么。

“吴明远!”主位上传来苍老却威严的声音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。须发皆白的太上长老缓缓睁开眼,他闭目养神已久,此刻睁开的双眼中虽无灵力外放,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,“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
太上长老已是化神期修士,在宗门内德高望重,一句话便让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吴长老猛地从交椅上滑下来,膝行几步,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白玉地砖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“太上长老饶命!”他声音嘶哑,带着哭腔,“是弟子一时糊涂...是有人撺掇我...弟子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!”

“哦?是谁撺掇你?”太上长老的目光如两道利剑,缓缓扫过席间几位神色异常的长老,最终停在西侧的刘长老身上。

就在这时,西侧的长老席突然站起一人,正是掌管宗门内务的刘长老。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,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容,拱手道:“太上长老息怒,吴长老虽有错,但念在他为宗门效力多年,镇守西疆时也曾立下汗马功劳,不如...从轻发落?”

“效力多年,便可以毒害同门?”沈青芜直视着刘长老,目光锐利如刀,“刘长老倒是护着他,莫非...那日在丹药房外与吴长老密谈的,还有您一份?”

刘长老脸色猛地一变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厉声喝道:“你休要血口喷人!我与吴长老虽有交情,却绝未参与此事!”
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查一查您近三个月的账目便知。”沈青芜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像冰锥般刺入人心,“蚀心散的主药材‘断魂草’极为罕见,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悬崖峭壁上,宗门库房里存货极少。上个月的领药记录上,恰好有您签字领走的三份断魂草,用途一栏写着‘炼丹实验’,不知刘长老用这断魂草,炼出了什么丹?”

刘长老踉跄着后退半步,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朱红立柱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他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殿中众人这才惊觉,这场针对沈青芜的下毒,恐怕不止吴长老一人参与,背后或许牵扯着更大的利益集团。

“哼!”太上长老重重一哼,周身突然翻涌出道道灵力波纹,那波纹看似柔和,却瞬间将殿中的躁动气息压下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“执法堂何在?”

两名身着玄铁铠甲的执法弟子立刻从殿侧走出,铠甲上的寒光映着他们肃穆的面容,单膝跪地:“弟子在!”

“将吴明远、刘德昌拿下,关进思过崖最底层的水牢,彻查二人所有党羽,不论涉及到谁,一律先停职查办!”太上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响彻整个大殿,“即日起,沈青芜暂代执法长老之职,掌管刑罚大权,凡阻挠调查者,以叛宗论处!”

沈青芜躬身领命,玄色衣摆在地砖上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,动作干脆利落:“弟子遵命。”

当吴、刘二位长老被执法弟子押下去时,吴长老突然挣脱束缚,回头死死盯着沈青芜,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:“你以为赢了吗?沈青芜!这宗门里想让你死的人,多着呢!你挡了太多人的路,迟早有一天会和我一样!”

沈青芜迎着他的目光,神色未变,仿佛只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可当她转身,目光扫过弟子席时,却在人群的角落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林梦冉正站在最后一排,脸色苍白如纸,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慌乱,见沈青芜望过来,他竟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别过脸去,双手紧紧攥着衣袖。

沈青芜的心莫名一沉。林梦冉是她入宗门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,两人虽不同峰,却时常一起切磋修行,情谊深厚。此刻林梦冉的反应,实在太过反常。

散会后,弟子和长老们陆续离开,大殿里很快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檀香依旧缭绕。沈青芜刚走出大殿,就看到林梦冉的贴身侍从阿木匆匆跑来,小少年眼眶通红,手里捏着一封烫金请柬,见到沈青芜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
“沈师姐...”阿木哽咽着,将请柬塞进她手中,声音带着哭腔,“这是...这是林家族长派人送来的...他们说...说让林师兄下月初就回家成亲,对方是...是南疆的木家大小姐...”

沈青芜捏紧手中的请柬,红绸包裹的柬帖边缘硌得指腹生疼,仿佛要嵌进肉里。她认得这笔迹,是林家族长的亲笔,字迹苍劲有力,却像一把刀,割裂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。

远处,回廊尽头,林梦冉的身影正匆匆离去,青色的衣摆在拐角处一闪而过,始终没有回头。沈青芜望着那个方向,指尖的请柬越来越烫,仿佛要燃烧起来。她知道,这场对峙或许赢了,但她失去的,可能远比得到的要多。而吴长老那句“想让你死的人多着呢”,此刻正像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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